熟悉鑽研德國政治的人,都知道德國前首相柯爾曾因海外政治獻金問題,造成基督教民主黨內一時間大亂。結果,曾被一手提拔,當時稚嫩年輕的梅克爾,投書媒體斥責柯爾違法,呼籲基民黨要在沒有柯爾的領導下站穩腳步。此端「弒父奪權」,讓梅克爾政治身價一路看漲,終獲總理大位。鑽研德國政治甚深,曾任東吳教授,現任立法委員的劉書彬女士,也應該迎來她的「柯爾」時刻。這回,她是柯爾,我是梅克爾。
我是邱子安,劉書彬女士在4月到8月的法案助理,我訴求劉書彬應該離開立法委員的職位。
當媒體堵麥,質疑劉書彬有沒有逼助理撤簽權益連署時,她反駁媒體應該要做好查證工作。現在,查證來了。
劉書彬目中無人自我中心不知感激 以貶低、折磨、監視下屬為樂
雖然事發時,我已經離職,確實沒有親眼聽聞她逼助理撤簽,僅是從好幾個訊息管道聽聞。不過與她親身工作的經驗,可以證實她是一個目中無人、自我中心、不知感激,以貶低、折磨、監視下屬為樂趣的人。這樣的劉書彬,對下屬無差別的職場霸凌,惡性絕對不會只有逼迫撤簽一事。
舉凡管控司機行駛路線,不斷牢騷矯正開法,導致她的公務車愈來愈難派;要求下屬定期盆栽澆水,以求庇蔭順遂;調整下屬使用電腦螢幕的角度;檢討員工同使使用電腦與手機一起工作,就是偷懶(但並沒有提供該員工公用電腦);要求女性員工在有生理的問題下,陪同作立委專屬的議場前排隊工作;質疑各類公文與議事文書在檔案櫃與雲端中的擺放位置……這些雞毛蒜皮屁大小事,劉書彬一沙一世界,一花一天堂,草木皆兵,望眼觸目所及,都是下屬的犯錯,導致她做不好立委工作。
妳是不是一天沒有找妳員工麻煩就不舒服?
又一次,她拿著法制局在網站上就有清單的報告,質疑我們沒有彙整列冊時,我忍無可忍,拉出法制局在網站上的清單,明指給劉書彬女士參閱後,終於第一次甩開職場禮儀,直陳反問:「妳是不是每一天沒有找一件事情找妳的員工麻煩,就覺得不舒服?」劉書彬反倒是收起咄咄逼人的氣勢,開始結巴支吾,跟委員會前堵麥訪問有點像。
一沙一世界 一花一天堂 望眼觸目所及都是下屬犯錯
曾有一回,她人在國會外交海外行程時,隔海遙控指揮,要求下屬把因她在外需請假,根本不會審到的預算提案,列冊製表向她報告。除了折磨員工,不知這樣做有何益處。實際審查預算時,劉書彬女士的表現,卻甚為悲慘。
教文會審查114年故宮預算時,故宮有一整個併案凍結案,竟未照二十幾個個別立委的提案逐一回覆,而竟只概述該科目「新故宮計畫」的整體執行情形,對朝野立委審查極不尊重。刪凍預算是極大的朝野紛爭,當時教文會又已經全數解凍文化部預算,開了第一槍,政治上極為失敗。我判斷這是必須善加利用的情況。然而,劉書彬女士甫失手所有文化部預算解凍,難抱期望。我基本上放棄,只是抱著研究不要白費的心態,於5月13日在其他媒體刊出〈立委會為了政治風向縱容故宮亂搞預算解凍嗎?〉。刊出後劉書彬看到了,曾詢問我是否要擋該案的解凍。我因以看到前面文化部解凍的表現,認為她做不到,便隨意找些話敷衍過去。
不過,主持凍結的當時召委萬美玲倒是看到了,還在5月15日的解凍審查提案,要求新故宮計畫雖可解凍,但一個月內要將提案逐案函覆給教文會。
不敢力擋解凍,搭便車總會了吧?但劉書彬仍糾結掙扎,最後在提案單上另行繕加一欄「連署人」,管控切割政治責任。
到這時,我已認為劉書彬不太可能做好立委,然而進一步更令我崩潰的是,她連立委本身應該做的事情,我都得做。
連立委本身該做的事我都得做
「青年基本法」是教文會重要的法案。民眾黨因品牌調性,對此頗有想法,最後變成一個跨黨部、跨黨團的繁重工作,並由劉書彬辦公室彙總。因為此案參與部門之廣,因此諸多設計與行政院提案不同,也與民進黨的以世代影響分析報告、國民黨的以青年為行政首長等特色不同,政策面非常重視分配正義,治理架構則有青年代表提案權、立法院政策審議權、完整定期資訊揭露等獨特設計。我個人在當中,扮演將部門意見整合,實際落款書寫提案的角色。
在以黨團提出前的最後一關,是劉書彬本人要在其他民眾黨立委面前,報告此案。與劉書彬女士對稿,是一個極端痛苦的過程,十分鐘的質詢,可能要花三小時對稿。劉書彬女士在工序中,對於選題、策略發揮不了作用,真的上場口條也極為抱歉,但卻很擅長在對稿過程中,對字體、配色、配圖挑剔檢討。青年基本法在黨團報告前,劉書彬也親自參加若干跨部門會議,提案稿件和簡報,我也與她對稿不下兩、三次,每次時間都不短。但到了最後,我卻要在其他眾黨立委面前,拉一張小椅子,對著紙本簡報,一字、一字教她要怎麼講──我竟然做了她的工作。這時,我對於輔佐她政治事業能有什麼成績,疑惑已經攀升到了頂點。
教文化8月14日審查青年基本法,該週政黨間隔空媒體互嗆,青年代表也召開記者會表達主張。其中,在8月11日「青年基本法審查 青年世代不缺席」記者會,與會者表達青年代表提案權、提案後續的追蹤列款、科學化青年政策研究資料,及遴選青年代表年齡平均代表。這些,其實都在民眾黨版找得到(第六條第二項第六款及第七款、第二十六條第三項第六款及第七款、第二十六條第一項等),照理來說,應該是審查時極大的輿情助益。但最終,劉書彬女士連一條民眾黨版本,都沒有爭取到。委員會審查保留的第二條(年齡定義)、第四條之一(十八歲公民權)、第十九條(公共參與機制,有些版本在此條次規定十八歲公民權)、第二十五條(經費)條文,都是國民黨要的才留的下來,劉書彬一點用也沒有。但劉書彬竟還在後續社群宣傳中,吹噓這些國民黨要的條文,是在她的堅持下保留的(連結: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permalink.php?story_fbid=pfbid024UC1MLs4DoQyKdvf2zTAG8aMugwLvkjiXGx3PvXxvYkeCateiwHMmLyzptAi9sdpl&id=61570373315266 )。
失控自傷離職 「我不瞭解政治制度」
我決裂與離職的觸發點,是劉書彬女士再次以羞辱人的方式,要分派困難的工作。因我深知該案茲事體大,恐要「帶著鋼盔向前衝」,甚至連內部都會有壓力,不堪承受她羞辱事的言詞,因此當場失控自傷。
當日為了分派該重大法案工作,劉書彬召集同仁開會,開始將與該法案相關的條文,逐一敘述,大約講了五、六條,耗時二三十分鐘。但因前一日她與友人在辦公時敘談暢聊時,已經說過了,我完全知道她想講什麼,根本是三十秒就講得完的事情。正當我內心還在「腹誹」:天啊,難道妳在黨團報告給其他立委聽時,也要玩條文數來寶嗎?我到時候還要拉一張椅子,繼續一個字一個字教妳怎麼講嗎?在此時,她為了派工,要開始指定同仁草擬法案時,開口問了那一句:
「你們自認為很瞭解中華民國的政治制度嗎?」
老天啊,我有沒有聽錯?這位一個預算解凍都擋不下來,我替她設計青年基本法立法院政策審議權,好符合她政府體制研究專家形象,她卻一條民眾黨版本都無法保留,每一件事情都是下屬、都是別人的錯誤的女士,現在問我們,是不是很瞭解政治制度?
我氣血上湧、憤怒至極,說時遲那時快,立刻用額頭撞及會議桌,隨後左、右各自搧一巴掌後,站起來與她對峙:「我無法再忍受了、我無法再假裝了。我放棄了前一個國際NGO的工作,不是為了這樣的。妳這樣子做不出任何成績,妳如果用剛剛數條文,絕對沒辦法在黨團面前報告、絕對沒辦法在審查時捍衛妳的條文。這樣子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。」
事情至此,只能離職。我在全體同仁都看得見的通訊群組,遞上辭呈自認[我不瞭解政治制度],我自陳:「是否要因為大立委每日給我們的,都是貶低否定、暴力溝通、人身攻擊、人格貶抑,所以我也這樣?」並指控:「當我聽到大委員質問同仁『你們認為自己很瞭解政治制度嗎?』的時候,我相當迷失、宛如白日夢,畢竟,一個預算提案也擋不下來,讓教文會成為解凍預算的一槍;審理法案不敢、不想爭取條文保留,責怪各黨沒有事前協商,把自己當等待期是拯救的公主;一個議事人員案一鍵,就可以生成的條文對照表*,可以自降身分,與一位助理在電話上吵四十分鐘,這是我們服務至今的大立委…子安必須承認,我真的完全不瞭解政治制度,我無知到簡直是文盲:我不知道…要怎麼由一位逐字念稿都會卡詞的人推動,這樣如夢似幻、人間仙境、英明領導的政治奇蹟,讓我簡直不敢相信,這是現實世界,恨不得兩巴掌把自己打醒。」更直斥:「禮拜五的兩巴掌,把我自己打醒了。這不是磨合,這是折磨。這是職場霸凌、PUA。立委工作,爛就是爛,而且不但爛,還搞職場霸凌,做人跟做事一樣爛。」劉書彬女士則答以:「不過我在處理上,應該將各位當成政治幕僚夥伴,說完我的意見之後,請各位發表意見,我再做整理,而不是發出類似貶抑助理們想法的一件,這是我該學習,改善作為的」。為示抗議,直到我完整辦完離職手續前,在辦公室裏面,都在衣物上掛者「我不瞭解政治制度」的標語。
*此處照當時原文引用,不過議事人員僅是照慣例生成對照表,生成過程仍須人工作業與細心的檢視。
在我最後離職的一個月間,劉書彬女士又突發奇想,回想當初初登場質詢,曾有一度口誤將「奈米」講成「米」,在她苦思近四個月之後,終於獲得了成長進步的秘方:因為當時媒體同仁沒有幫她做危機處理,發稿澄清,未來建立機制,就可以避免。
我知道,完蛋了,沒救了。一沙一世界,一花一天堂,在劉書彬的奇想世界中,每一禎的畫面,都是助理的過錯與責任。思路扭曲、難堪大用!
我,是邱子安,我訴求劉書彬應該離開立法委員的職位。
民代助理人輕命賤 職場處境難獲重視與同情
我從事立委助理的工作,大約五年,我很清楚這樣的表態意味什麼:我會失去我的工作,我會被這個圈子排擠、追殺,我會被各式各樣的輿論猜測懷疑,我是想要什麼樣的好處,或是為了誰借刀殺人。
我不在乎,民代助理是一個非常沒有尊嚴、夾心餅乾的工作,在這裡有前景,或許並非好事。
我是邱子安,我訴求劉書彬應該離開立法委員的職位。
民代助理在各種人的眼中,佔盡了便宜和好處,但實際上非常渺小、人輕命賤,除了交換權力和貪汙A錢之外,不知道為什麼要接受這些委屈。隨機路人打電話來,都可以要求我們喬票券、喬補助、喬法律調查,我們不從,就是刻意為難選民。議事人員、民間團體或其他有力人士,可以在最後一刻塞講稿給老闆,但成敗卻都歸助理承擔。每一個新聞,都可能牽動政治神經,而造成臨時性的工作。
因為謝宜容事件,輿情認知、同情公務員的處境,甚至修正了公務人員保障法與職業安全衛生法。但是,人們眼中立委是有權力的人,連帶助理也就是有權力的人,所以沒有人會同情我們。我們參與制度的檢討與修正,草擬論述讓老闆在外喊出爭取到了怎樣的公平正義,但我們深知,這份公平正義,不會用到我們身上。
我,是邱子安,我訴求劉書彬應該離開立法委員的職位。
曾經有性騷受害人找來陳情,最後責怪我是共犯結構的一環,我忍了;曾有自認受職場霸凌的陳情,糾纏不休,我忍了;無數陌生電話開頭就是辱罵髒話,我忍了;曾有人分明是為了自己的官司或補助,卻夸夸其談奇思妙想都是為了公共利益,我們這些助理就是格局小,又愛找藉口,就是享受特權,不想幫忙處理,我也忍了。
到了劉書彬女士,我不打算再忍了。我是法政類科的學生,她是法政類科的教授,憑什麼我在大三、大四,就參考學理,爬梳立法院公報,累積新聞事件,一步一步自己練出的功夫本事,劉書彬女士都可以不會,都可以覺得有其他人要來教她、要來告訴她,都變成她貶低攻擊下屬的材料?憑什麼同黨立委陳昭姿簽署承諾書、張啓楷在記者會正面遭嗆承受砲轟,試圖一點點表達與助理站在同一陣線的善意,劉書彬這個攪屎棍、老鼠屎,卻不用負任何責任?
我,是邱子安。我曾經擔任劉書彬女士公費助理一職,可以見證她就是一個以虐待、貶低、檢討下屬為樂趣的人,也沒有任何立法委員工作需要的能力。我訴求劉書彬應該離開立法委員的職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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